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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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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總是感嘆“有美貌的女人沒內涵,有內涵的女人沒美貌”,而孟瑤恰恰就是那種既有內涵又有美貌的女人。

孟瑤生得標志玲瓏,一雙丹鳳眼靈動傳神,在這個一把刀子都能割出歐式大雙的年代,孟瑤的單眼皮顯得尤為珍貴特別。由於酷愛古琴和書畫,氣質脫俗出眾。然而,她練古琴習書畫並非為了附庸風雅,在這喧囂塵世,唯有琴音能為她隔斷萬裏紅塵,唯有書畫能讓她遠離世俗紛擾。

大學的時候,她的閨蜜夏雨霏曾說過:像孟瑤這種女生,應該是擺在美術館的藝術品,適合被萬千男人仰首欣賞,而不是被娶回家過尋常日子。

而孟瑤,偏偏就被人給娶回家了。

孟瑤曾天真的以為: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她,就會永久地、始終如一地愛她。因為,她具備了被一個男人熱烈長久地去愛的資本。所以,當她在大學畢業那年懷上馮源的孩子的時候,腦門一熱就嫁給了他,心中期待著從此過上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然而,結婚之後她才發現,愛情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奢侈品,它就像馬爾代夫的海水,在風景宜人的無人島上可以美得動人心魄,一旦取回家中,就立刻被油鹽醬醋給熏得變了味。孟瑤和馮源的愛情也正是如此,自從結婚以後,之前的柔情蜜意全然不見,剩下來的只有那些雞毛蒜皮的瑣碎。孟瑤也曾後悔過、掙紮過、絕望過......但是最終還是選擇妥協。她妥協的辦法就是轉移註意力,將重心轉移到工作上,轉移到業餘愛好上,透過雞毛蒜皮去實現自我價值,尋找詩和遠方。

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結婚的第四年,二十七歲的孟瑤晉升為報社文化部副主任。在部門開慶祝宴的那天部門主任徐嘉偉還特地叫了馮源,希望他能一起來參加這次慶祝宴。也許是因為馮源和孟瑤同在報社,孟瑤得以晉升,而馮源卻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辦事員,心中有了落差感;也許是他本就不喜歡光顧這種熱鬧的場所,總之,馮源謝絕了徐嘉偉的邀請。

慶祝宴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誇讚之聲不絕於耳。

“孟瑤,像你這樣長得漂亮又有才華在工作上還能有出色表現的女生真的越來越少了。”

“馮源真是好福氣,能娶到這麽出色的老婆,不知道把多少男人給羨慕死了。”

“咦?今天馮源怎麽沒來?他人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一邊說眼睛一邊四處搜尋著馮源的身影。

看著當下的情形,孟瑤的笑容在唇角僵了那麽一秒。

雖然她早就知道馮源沒有來,但是看到大家臉上莫名其妙的表情,心裏仍然會有一些失落。

盡管孟瑤臉上的那一抹失落和尷尬轉瞬即逝,但還是被徐嘉偉給準確地捕捉到了,他連忙打了一個圓場:“馮源今天臨時有急事來不了了,所以......”

“不是吧?能有什麽事會比自己老婆的慶功宴更重要的?孟瑤成功的喜悅是需要和最親近的人分享才對,你們說是不是?”說這句話的是報社文化部的李妙佳,李妙佳比孟瑤年長三歲,這次提拔副主任,她也是候選人之一。本以為自己在文化部的時間比孟瑤要長,資格比她老,肯定能將孟瑤打敗的。誰知結果一公布,晉升者竟然是孟瑤。因此,她心裏自然是有幾分不服氣的。

所以,現在她逮到機會就想好好地挖苦孟瑤一番。

李妙佳此言一出,幾個不知輕重的小年青兒就隨聲附和道:“是是是,當然是家庭重要。”

李妙佳的唇角露出一絲掩藏不住的得意,踩著高跟鞋走到了孟瑤跟前,笑著說道:“孟瑤,你雖然事業做得風風火火的,可是家庭方面好像不太如意啊。我覺得這女人啊,還是有個幸福的家庭才行,你可千萬別光顧著拼事業冷落了家裏人啊。女人終究是女人,不管多麽成功,如果家庭不幸福,這人生啊也就談不上圓滿。”

李妙佳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孟瑤一眼。

孟瑤和李妙佳共事多年,早就習慣了各式各樣的挖苦。

就在這時候,站在她身旁的夏雨霏開口了:“李姐,誰說孟瑤的家庭不幸福了?人家小兩口關系好著呢!今天馮源先回去,就是為了好好準備準備,打算給孟瑤一個驚喜。這種事孟瑤只是不方便說出來而已,怕被某些人妒忌。”

夏雨霏此言一出,李妙佳立刻收了聲。畢竟,論舌戰的功力,她和夏雨霏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而且,誰都能聽出來,夏雨霏這話是含沙射影地說她李妙佳妒忌孟瑤的。

一個辦公室裏女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徐嘉偉也是早就見慣不怪的,但是今天是慶祝宴,總不能看著這些女人撕破臉皮吧?更何況,今天這個慶祝宴是他為孟瑤親自準備的,為的就是表明他並不忌憚自己下屬升職的立場。如果這場慶功宴弄得不愉快了,不但他臉上沒光彩,傳出去也不太好聽。

為了緩解目前的尷尬氣氛,徐嘉偉立刻走到了孟瑤身邊,舉起杯子將話題岔開:“孟瑤,這些年我們文化部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多虧了你。來,這一杯是我代表部門全體員工敬你的,也預祝我們文化部年末考核名列前茅。”

孟瑤微微笑著舉杯:“多謝徐主任對我的指導和幫助。”

慶祝宴結束之後,孟瑤和夏雨霏是最後離開的。

回去的路上,夏雨霏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孟瑤,今天馮源到底幹什麽去了?這麽重要的日子他為什麽不出現?”

孟瑤頓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我在外面應酬,家裏總得有個人,總不能讓窩窩一個人在家裏吧?”

夏雨霏聽罷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又問道:“你婆婆呢?”

孟瑤回答道:“她年紀大了,需要鍛煉身體,去跳廣場舞了。”

“每天跳?”夏雨霏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孟瑤點頭:“嗯。廣場舞也是有組織有紀律的。”

夏雨霏不屑地笑了笑:“我看馮源就是個典型的媽寶兒!不過今天他不來,也不怪他,畢竟他在你面前一直都不自信,不想活在你的光環之下。”

......

孟瑤回到家之後,剛開門的那一刻,屋子裏很安靜。

她環視四周,發現公公婆婆都不在,馮源和窩窩也不見蹤影。

但是,臥室門卻是關著的。

孟瑤帶著幾分疑問推開了門,發現窩窩正在拿著IPAD玩切水果的游戲,而馮源則對著電腦屏幕打魔獸爭霸。

由於目前正處於你死我活的廝殺之中,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孟瑤回來了。

或者是因為孟瑤太反感馮源玩游戲,又或者是因為她今天遭到了一些小小的刺激。

當她看到馮源那張對著電腦泛著白光的臉,突然感覺心裏堵得慌。

面對這樣的情形,如果是剛結婚那陣子,她一定會立刻要求馮源關上電腦的。

但是現在,她學會了忍耐。因為那樣不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讓戰火升級。更何況,現在是對著女兒窩窩的面呢?她更要學會忍耐和克制。

孟瑤能從新婚期一遇到不順就立刻變成炸毛的獅子,到現在心中騰起怒火的那一刻仍能扮演好溫馴小綿羊的角色,這中間究竟經歷了多少失望、不甘和思想鬥爭,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關上門,脫掉了外套掛在了衣架上,語氣淡然地問道:“今天徐嘉偉是不是讓你一起參加慶祝宴的?”

“恩。”馮源沒有回頭。

很顯然,他剛剛已經意識到孟瑤回來了,只是懶得回頭而已。

就在孟瑤剛想開口說點兒什麽的時候,突然聽到馮源說了一句:“繼續加油!”

說這句話的時候,馮源仍然沒有回頭。

孟瑤不知道馮源這句話到底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電腦屏幕裏正在廝殺陷陣的同伴聽的。

總之,現在馮源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面,她從後面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黑黑的後腦勺。

剎那間,孟瑤突然感覺這個黑黑的後腦勺猶如一個黑色的漩渦,讓她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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